戴着镣铐跳舞
围脖织多了,差点变成语言残障者。说不出完整的段落,只能写一句一条的围脖体。到底是媒体时代update了我们的生活,还是我们的生活方式被媒体update掉了?
麦克卢汉的“媒介即信息”理论在这时愈发地被印证。想想当初老师们和教科书们是怎样教导我们去“批判性接受”这个理论的样子,今日想起来真是颇为好笑。麦克老头的预言实现了,我们的生活都在被媒介改编着,我们没有足够的耐心去读一本几十万字的书,我们炮制论文都更乐意去检索文献,而不是认真地泡在图书馆里翻阅那些沾满尘土的老态龙钟的书籍。我们在几年前写博客,到现在博客也嫌长,改织围脖。从一般来说要几十万字才能出版的书籍,到几千字的博文,再到如今只需要一声叹息式的“唉”便可成为一条信息的微博,人人都在频频更新,却人人都患了失语症。语言爆发的频繁度和精神世界的荒芜度成正比发展,网络信息的原子核爆式喷薄和心灵贫瘠孤单呈强烈对比。
我们都成了微博人,我们的生活都呈现出微博化倾向。生活被切割成一小段一小片,看似更加细化和丰富,实则更为贫乏和无趣。现代人越来越懂得怎样娱乐自己,却越来越不知道如何愉悦自己。我们的生活方式是entertainment,而完全无涉于pleasure。
多么恐怖的剖析。
《饭祷爱》里那个智者Ketut总是笑嘻嘻地,在豁牙的嘴里轻巧地吐出这几个字,我就愣住了。捏着三明治的手指深深地插进了面包片中,生菜上的沙拉酱在压力下极不情愿地从两面夹击的三明治中顺着我的手指往下流,金枪鱼肉糜像肥胖症患者暴突的肥肉,突兀又恶心地从缝隙中飙出来。
茱莉亚·罗伯茨扮演的Liz去意大利,用美食治愈伤痛。发现食物娱乐了口腹,却不能填补空虚。她又去了印度,这个以瑜伽和禅修闻名于文艺青年,同样也以严重的贫富分化、糟糕的饮食卫生闻名于世界的国度。在这里,她经由怀疑、痛苦、踌躇,最终得到解脱和升华。
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经由旅行、禅修、冥想来获得自我的提升,对物质名利世界的摆脱?我抱着怀疑态度。但我不惮以恶意揣摩这个世界,不畏以正义活在这个污浊的泥潭。相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无法摆脱的桎梏,生活就像沉重的镣铐。我们就必须得戴着沉重的镣铐跳舞。
